麦收季节的惨案

十多年前的一个麦收季节,村里人都忙里忙外,地里割麦,屋外打场,房上晒麦,树枝上挂着麦秸秆,路边上散落着麦穗头。人们忙的顾头不顾尾,大家都忘了独居的范老太。

范老太一生坎坷。她出身家境贫寒却漂亮聪颖,十三岁就学会纺花织布纳鞋底。半天能纺五根棉锭,一天能织两丈花格布。她父亲嫌贫爱富不识字,十担小麦把她嫁给地主家当儿媳。地主家的儿子是个半憨子,吃饭不知饥饱,睡觉不知颠倒。他在茅房门口放下一筐干草,孩子们恶作剧,偷偷在筐底塞了一块大石头。憨子出茅房背不起来,让几个孩子搭把手,孩子们帮他背起来,看着他佝偻着腰,迈着踉跄的脚步往回走,大家偷着在后边乐。

十里八村的拔尖姑娘,哪能心甘情愿和憨子过光景。憨子的父母过世了,她便与村里的教书匠有了私情。街坊邻居都知道,就是没有人敢把话说破,有个楞头青调侃半憨子,“你睌上睡觉炕上几条腿?”憨子掰着指头数半天,正声回应道“就是五条腿”,人们笑问“怎么差一条腿呢?”憨子说,“在我怀里搂着呢!”

解放后实行新《婚姻法》,范姑娘与憨子离了婚,和教书匠走到一起成了夫妻。她仍然关心那个半憨子,每年冬夏两身崭新的衣服和鞋袜,悄悄交给好心的邻居,转送给半憨子。范老太一生生了三个儿子,一个是她带来的拖油瓶,脑子不够数。另外两个儿子因为接父亲的班闹掰了,从来不说话。

教书匠去世后,范老太由大儿子膽养。儿子在城里当地产老板,忙得顾不上家,给母亲雇佣了一个外地人,下地耕种几亩庄稼,回屋照顾老人,很少和村里人打交道,村里人几乎不认识他,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是哪里人。只知道范老太的大儿子在外边做生意发了大财,给老娘雇个短工务庄稼。

话说那天大清早,忽然传来范老太去世的消息。虽然说是麦穗弯腰,豆颊炸裂的大忙季节,村里的人情门戶还得走。范老板用上好的烟酒招待众位村民,给母亲购置了油光锃亮的三寸棺木,民间乐队吹吹打打三天时间,红红火火送范老太入了坟墓。

到了秋季的一天中午,村里来了几辆警车,车上警灯闪烁,走下一群警察,个个荷枪实弹,押解着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嫌疑人。村里人大吃一惊,这不是范老太家的雇佣工吗?究竟出了什么事?公安人员在村干部的引导下,要对范老太开棺验尸。范老太的三个儿子战战兢兢,面如死灰,一脸惊恐,手足无措。

村民厚道。你发了财也不会找你,出了事该帮忙还要帮忙。三个月过去,尸体已经高度腐败,只好在棺材打开之前,用白酒撒遍墓坑,胆大的中年人,用白酒醮了毛巾,捂了口鼻,戴了口罩,撬开棺材。犯罪嫌疑人指认尸身,公安人员拍照取证。一溜烟几辆车扬长而去。

这事瞒都瞒不住了。公安人员向村里干部说出原委。原来都是钱财惹的祸。范家的雇工知道范家很有钱,猜想着范老太会在家里藏金埋银。突然一天晚上,雇工心生歹意,用锤子猛砸老太太的太阳穴。把人打死后在两个窑洞到处翻腾,什么都没有找到,连夜潜逃到别的乡镇。也怨范家弟兄三办事愚蠢,不报案不声张只怕丢人。谁料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,在别的乡镇,那人又做了一次杀人劫财的案,被群众抓住扭送公安机关。突击审问时,供出了这一宗麦收季节的凶杀残案。这次弟兄仨反而把人丢大了。好事不出门,溴事传半县,这是何苦呢!可怜的范老太半生崎岖,半生坎坷,不得善终,实在让人扼腕叹息。

图片[1]-麦收季节的惨案-乐学小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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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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