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小说(婚姻与生意)

人逢喜事精神爽,孙大妈和老伴艾财这些天笑得嘴咧咧的。仅彩礼收了一百多万,不算金银首饰、豪車房子和上車下車入洞房等琐碎啰嗦费用。

这是邻里乡亲人人羡慕的男婚女嫁。空手套白狼,把婚姻做大做强做成了买卖,把女儿当作资本,也是摇钱树。

“家里的几亩地租出去,全家搬城里住弄个网点干点什么。那边的广场舞比农村的花样多,好喝两盅饭馆哪里都有,方便透了。”孙大妈开始规化未来生活。

“从小到大在乡下住惯惯的了,有钱在哪儿都一样花。”艾財有点不情愿。

“你就是土包子命,一辈子除了种地卖菜啥也不会。现在兴起进城热,打工的租房或做点生意。脸朝黄土背朝天,总守着乡下一亩三分地的思想过時了,想挣钱什么事都可转换买卖,什么生意都有市场。市场就是想方设法赚钱。”

孙大妈有二个女儿,也是一对双。分别嫁给有钱人。

大女儿艾春月嫁给大二十来岁的二婚男人,矿山老板铁中强。

二女儿艾春荣嫁给了当地出名的水果大王郝乐乐。

这两个人都是当地出名的大款儿。也是通过竞爭脱颖而出。市场经济本质是竞爭经济,优胜劣汰,钱大赢钱二。在孙大妈眼里嫁女儿也需要男人竞爭。为女儿征婚举办竞标会,因为女儿优秀。

铁中强本有老婆,人的劣性都善变,钱包一鼓,心也一鼓一鼓的。看不上比自己还大两岁的从小到大的同学,给些钱再加上孩子抚养费,牙一咬自己净身出户到城里买了房。因为他无意中在镇上的“红颜知己”婚姻介绍所广告栏里面看到了征婚的艾春月像片和情况简介,从此夜不能眠,脑袋中装满艾春月的影子。决定参加征婚投标会,用钱砸出属于自己的真正爱情。

郝乐乐初中毕业进城读中专,学习水果裁培技术,后来又进了会计速成班。业余喜欢玩乐器,同当地的艺人经常组团演出二人转。他吹琐呐、拉二胡等乐器,是个喜欢热闹的人。二十多岁也算多才多艺,大钱虽没有,零花钱却不缺。身边有些同学靠包地、租山、开工厂、搞运输等发了财,有的成了种粮大户。

郝乐乐在父母支持下先是承包了果园,后来又买了山,扩大了绿色果林規模。现在即成立了罐头厂,又办起了水果加工,国内有许多销售渠道。

艾春月和妹妹艾春荣是双胞胎。因为长的一模一样,连身高胖瘦都相似,漂亮、大方、苗条和对人彬彬有礼。见过她俩的人都会回头多看几眼。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,即有文化又长的无可挑剔。

大学毕业后双双进城打工,寻找合适工作。由于专业不对口零零散散做了些日子短工,只好先回家临時帮父亲干农活。是一对能吃苦耐劳的佳丽。

姐姐右耳后面有一黑痣,妹妹左脖子上有个红胎记。都有颗美人痣。

“红颜知己”婚姻介绍所的老板孙宇是孙大娘的亲弟弟,孙大娘和老伴艾财多次找孙宇研究女儿的婚姻大事。

“大弟,姐姐的事你得帮,镇上人脉广还有路子,你外甥女的婚事事关重大,关系姐姐的今后养老质量。为培养她们念大学,你姐夫几年来比驴都累”……。

“瞎眦眦什么呢,又犯二逼病了,累就说累呗,和驴比什么?人和牲畜咋比?”

“只是打个比方,又掉小脸子。这几年进城卖粮踩狗尾巴叫狗撵,卖菜叫大鹅拧屁眼……惹出多少事?这是说明你不容易。为了女儿学费千辛万苦。”

“姐,姐夫。別爭了,有什么打算说出来,咱们合计合计。”孙宇在旁劝道。

“啥打算?嫁闺女不能白嫁,现在嫁女儿都象做生意,不赚钱图啥?竞标,先打出个广告,最好拍个短片,每天播放”……。

“你是拍电视剧吗?胡诌八扯,那么容易吗?找导演、摄像……多复杂?女儿同意不同意还两说子。”艾财反对。

“那好办,女儿不同意你把那瓶耗子药喝了,孩子孝顺不会眼睁睁看你口吐白沫躺地上蹬腿,肯定送医院抢救”……。

“放臭屁,你怎么不喝耗子药,叫我送死?”艾财发了火。

“你是男子汉大丈夫,有危险应该第一个挺身而出。比如家里半夜来条狼,哪有男的先逃命,应让女人先跑,男的掩护才对。”孙大娘口若悬河。

“这是哪的歪理邪说,让我喝耗子药,我完蛋了,收的钱你一个人花,花不了再找一个帮你花,想的倒美。这套路我懂,你先喝耗子药还行,我不喝。坚决不喝。”艾财大声嚷嚷道。

“这个老鳖犊子,心咋这么歪,想哪儿去了。简单的买卖叫你搅的乱套。你不会少喝点,喝一半,吓唬她们。”孙大娘声音放缓些。

“这些事让我干,女儿不听怎么办?”艾财不太情愿。

“编筐织篓,全在收口,还有我最后把关,给我准备一根绳子,不要太结实的,我去上吊寻死。记着你一定配合恰到好处,掛绳子時抢下来,別真把我吊上,那可真掛了。”

“我总觉得这么做不合适,自己的亲女儿还动诡计,良心过不去。应听听孩子的意見。”

“舍不住孩子套不住狼,想发财就得把婚姻当生意做。再说对孩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,嫁个有钱人家总比穷人强百倍。孩子享福咱们也借光养老。现在嫁姑娘的都挑大款儿,30岁嫁70岁的屡見不鲜,那叫赶時髦儿。”

“姐,別吵了,明个你们把外甥女的相片拿过来几张,我找人放大,然后放在门外广告栏里,再配上情况介绍,适時搞个相亲竞标大会,有消息通知你们……,今个儿不留吃饭了,改日的请吃饭。”孙宇劝两人回家。

不久,孙大娘接到弟弟的电话,有些人前来打听情况,都想見一見真人。其中还有城里人。

“春月,春荣把你爸找来商量点事。”孙大娘决定提前摊牌。艾财从地里风尘仆仆回来进屋问:

“又有什么事?还上地里去找,正干活呢。”

“她大舅来电话了,有的要见一下本人,你看怎么办?”孙大娘说道。

“家里家外都是你说了算,哪轮到我说话,孩子终身大事应问问孩子的想法。”艾财回应。

“春月,春荣,你俩也老大不小了,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,22岁正是好時候,该搞得对象了,过两天妈领你们上你大舅那个婚姻介绍所去看看有没有称心如意的。”

“妈,说什么呢,帮我爸忙完这段农活咱俩进城找工作,本地不行往南方去,书不能白念。现在岁数小结婚为時太早,过几天就走了,不去大舅那儿,不用你们瞎操心。”春月、春荣齐声答道。

“不去也得去,书念多了学会跟妈顶嘴了,有能耐感到了不起是吧!这事我说了算,把你们辛辛苦苦养大主意正了是不是?”孙大娘数落道。

“你们知道你爸为供你们读书白天黑日的干活,吃了多少苦,牛和马都没有他累呀!”

“別往我身上赖,上回是驴这次又是牛又是马的,累也是应该的。不累全家吃什么?喝什么?依我看,孩子说的有道理,过两年再说吧,现在都强调晚婚”……。

“往口,老糊涂了,你是哪伙的?帮谁说话?我在家也是喂鸡喂鸭没有闲着,整天忙东忙西的。你俩要不管妈爸的死活,就走,现在走吧,越远越好,这哪是亲女儿?简直是两条喂不饱的……我的天哪!上辈子做什么孽了,一泼尿一泼屎拉扯大的亲生女儿不认妈妈了……呜呜”……孙大娘放声哭了起来。一哭二闹三上吊,孙大娘做得炉火纯青,春月和春荣眼看妈妈哭得伤心,“扑腾”跪在地上劝道:

“妈,別哭啦,女儿不对,不该惹妈生气,听你的就是了”。

“这才是我的女儿,不枉我从小到大疼你们一场。”孙大娘止住哭声,用手抹着眼泪。

艾财嘴撇撇的斜眼瞄着她,脸上露出不屑的样子。但又不能发声,只好冷眼旁观。他心里矛盾,即心疼自己的女儿,又想着借机发财,过上有酒有肉的舒服日子。

这一天早上,孙大娘起的较早,喂鸡喂鸭忙活一气儿,抓紧做早饭。抬头看見艾财从地里回来,急忙迎上前去。小声说:

“把我给你的耗子药准备妥当,套个塑料袋別腰里別撒了。帮我把这根红绳子系脖子上要活扣,象大金链子似的套结实点,千万別到用時就掉链子。”

“这么細也筋不住你这么胖的重量?扯猫蛋呢!给我的耗子药可是满满的,心眼子没放正。”

“你懂个屁,绳子是尼龙的,拽都拽不断。你那个水多药少,只是味道不大好。”

“別说了,丫头在后面赶牲畜呢。竞弄这些假瞎子。还来真的了。”

”艾财打心眼里不大情愿。

原来孙宇那边通知,今天搞相亲大会,男女双方自由选择。地点设在“红颜知己”婚姻介绍所的大厅。当场亮出标的,彩礼和三金、五金及房子、車子……等等,添写协议书。

男方根据自身情况进行报价,合理、公平竞争,以男、女双方满意为目的。

“这哪是介绍对象,这个孙老大,把介绍对象整成拍卖会了。哎!这年头什么怪事都会出现。”艾财嘴里滴滴咕咕。

“这有啥奇怪的,市场经济就这样,竞争,市场说了算,隋行就市,婚姻也离不开市场,谁出的彩礼多优先考虑谁,钱多者胜。”孙大娘为其辩解。

孙宇的婚介所大厅里挤满了相亲的人,几个保安维持秩序。当主持人介绍到艾春月、艾春荣的時候,偌大的房间里瞬间鸦雀无声,眼光同時射向主席台,春月和春荣从坐位上站起身,略显拘促不安,脸色微微发红,有礼貌地向大家行礼……。

请有意向和已经登记的男方代表按顺序自我介绍情况。

“我来,我叫安逸,二十六岁,师范大学毕业,家往镇南村,在县高中教书。”一个戴眼镜的西装革履年轻人抢先介绍。

“我想问问艾春月是什么学历,目前在哪儿工作?”

“你看看婚介所的情况介绍即知,没必要在这答复你。下一个……”孙宇抢过主持人的话筒。

“这又成了答记者问了,磨磨叽叽的。”艾财嘟囔道。

“少说两句能把你当哑巴卖了?多嘴多舌。把肚子上鼓出的尖按回去,象掖个手榴弹似的,谁知道会不会炸。小点瓶子就行,整这么大,全盛水了没有药效。”孙大娘堵落一句。

“我怎么都不对,要是小瓶全是干的,我喝下去还不当场报庙。又要玩独的。”艾财低声抱怨。

正当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拌嘴抬杠的当儿,外面“吱嘎”一声传来汽車刹車声,一个粗壮的中年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,紫酱色的方脸,浓眉毛,圆眼睛,脸上有几个小包,一望而知是颐指气使惯了的“大亨”。声音粗犷的喊道:

“孙大哥,我没晩吧!客户的老板来了,我给安排到顺风宾馆,五星级,急匆匆从市里赶过来。”

“不晚,刚开始,快到这边坐喝茶水,铁兄弟,我还担心你忙来不了呢!”

“这个事是我头等大事,不能不来,得捧场呀!”

他是铁中强,矿山的老板。手中有滑石矿、铁矿等矿源名苻其实的家中有矿。镇上有名的大款儿,嘴里说着话眼晴却叮着艾春月,艾春月起身进了后屋。

“彩礼最高的是多少?車、房和五金都什么情况?”他大大咧咧问道。

“有出十万、二十万的最高不到四十万彩礼。”孙宇回答。

“孙大哥,不用说了,入我法眼的是艾春月,只要她同意,什么条件都可以提。今天出最高价的我多加二十万。暂時六十万彩礼。还有高的我继续加码。市里房一套,五金自己选我出钱。車是新本田,一周后提車”……。

“哈,够热闹的,铁哥也来了,奔驰在外边呢。”随着话音一个高个儿,白脸,二十七、八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,左脚有点跛。

“真巧,郝大兄弟也来了。”铁中强哈哈笑道。

“艾春荣是我的梦中追求,致于条件和开矿山的一样,他出多少彩礼我也出多少,条件任意提。”郝乐乐开门見山说。

“郝大少来了,昨天送来的信我收到了。喝茶,西湖龙井。”孙宇笑着说。

郝乐乐的绿色产品已创出知名品牌,罐头远销欧美国家,郝乐乐小時候在树下睡觉時脚被驴啃了,缺一个小脚指头,所以走路有点不平衡。但並不伤大雅。此次也是通过婚所广告了解的信息相中了艾春荣,特意专程来找过孙宇,昨天还特意写了信,说明今日必来。

“诸位乡亲,今日的相亲見面会暂時停止,明日正常进行,没登记交款的抓紧办手续。”孙宇遣散众人。

人散之后,孙宇把郝乐乐和铁中强请到办公室与孙大娘、艾财和两女儿見面后,互相简单做了介绍。约定了下次見面互听讯息。

郝乐乐来之前定下了城里的五星级“富丽华”酒店的包间,邀请大家一起赴宴,这可乐坏了孙大娘。本来春月和春荣一直推辞並不想去,硬被孙宇和孙大娘强行拉上了轿车。

“富丽华”大厅五颜六色的装璜令孙大娘眼花缭乱,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,看啥都觉得稀奇新鲜。

饭后回到了家里,夜空繁星闪烁。姐妹俩回到自己房间。孙大娘意犹未尽,猛夸郝乐乐和铁中强花钱大方,慷慨仗义,这么贵的餐费抢着划卡。钱真是好东西,手有钱四通八达。很少有地方不让钱通过。

“今天算是开眼了,这样豪华的酒店头一回进去。走道都怕滑个跟头。地面象镜子一样光亮。”孙大娘兴奋地说。

“那可不,农村人整天和土地打交道,見的事面少,除了有钱的活动人,正经八北的庄稼汉谁往那样地方去。一顿饭够全家全年的花销。吃上香香的,你象似饿了三天的野狼,不管不顾的呛,老太太应有点身辰,留点念想,你丢人说明女儿缺少家教”……。艾财慢条斯理地说。

“行啦,我发觉这几天你脑袋象被门挤了,成卡楞子了,竞说些谤道话,我说东你就西,扬蹦起来了。左一趟厕所右一趟厕所,撑出屎了,不是你呀!”孙大娘口无遮拦。

“瞪眼勾瞎话,还不是你的损主意。一个瓶子在肚皮上晃噹,稍一弯腰就要掉,动一动就得紧裤带,耗子药淌裤子里怎么整?上厕所是去处理瓶子事。”艾财越说声越大。

“小点声,别叫孩子听見了。我问你,耗子药呢?”

“倒厕所下水道里了,瓶子用水冲了扔垃圾桶里了。”

“真是败家子,那是花钱买的,说扔就扔了,真是二。”

“肚子上戳个瓶子怎么夹菜?你吃的沟满壕平,別人夹菜裤子要掉,舔个脸说呢。”

“爸,妈,大半夜的你俩吵啥呢?春月和春荣走了进来。”

“你俩来的正好,咱们趁热打铁,谈谈看法。明个儿把信传过去。”孙大娘又接上说。

“吃也吃了,喝也喝了,都别装糊涂,办事齐了咔嚓干脆利嗦。要我说,都挺好,有钱、豪气、出手大方,彩礼六十万哪,打灯笼也找不到,只要有钱就是能人,有钱能使鬼推磨,攀上高枝一辈子不愁吃喝”……。

“铁中强年令比我姐大二十来岁,也太悬殊了。还是个二婚。”春荣提出意见。

“那有什么,现在老的找小的正常现象,老少夫妻哪都有,差三十多的都有。婚姻事不能太保守,只要钱到位,其它不算事。”

“郝乐乐有点瘸,总象是站不稳当。”春月说。

“小時候在树下睡觉叫驴咬的,人家反复解释。这算什么毛病,啥事也不耽搁,当老板有几个亲力亲为,全是手下人干活儿。有满山果林,又开这厂那厂的,手中有钱心里不慌。”

“只知道钱钱的,钱是好东西,能给人带来幸福和满足,但是钱也会使人贪婪和犯罪。在金钱面前人也要有格局和志气,我不同意这桩婚事”……。艾春荣有些激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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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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